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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可若是雇人帮忙,碱草的消失又无法隐瞒,别人问起,他该如何回答?更何况……李流光的视线落在沈倾墨身上,无论他做什么,恐怕都很难瞒过沈倾墨,到时又该如何解释? 这些问题摆在面前,让李流光因着碱草而激动的心情暂时平复下来,却又提醒了他另一个问题。前有炸裂弹,后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各种药品,李流光用的时候不及细想,但事后却同样面临一个来源不明的问题。可沈倾墨却从未在他面前露出任何好奇,是没有发现?还是…… 他盯着沈倾墨看的久了,沈倾墨蓦地睁开眼。两人视线相对,李流光正欲移开目光,沈倾墨却是先笑起来。一双眸子似沾染上晨光,意味不明地问:“我脸上有花?” 李流光微微一怔,笑道:“有匪君子,翩翩少年。”他本意是调侃,说完才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,似有些调戏的意味,一时尴尬地顿了顿,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。“到了安北五郎有什么打算?” 他话题转换略有些生硬,沈倾墨眼睛闪了闪,似未发现他的异常,顺着他的话道:“回鹘这次声势浩大,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撤军。我们最好暂居安北,寻着机会返回晋阳。若不然,要么往西前往安西都护府,绕道回长安。要么向东抵达渤海国,走水路返回。前者稳妥,但归期不定,后者风险不小,贵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,可避开回鹘。七郎你怎么看?” 李流光微微沉吟,努力在脑海回忆着前世地图,不得不承认暂居安北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。他问沈倾墨的意思,沈倾墨只要跟他一起,去哪里都可以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,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。安公过来招呼两人去吃饭,平日带笑的脸上眉头轻蹙,对着李流光苦笑道:“今晚恐有雨,大伙怕是都睡不踏实了。” 李流光抬头望去,头顶的乌云沉甸甸压下,半边天空犹如墨染,看不到一颗星子。车队随行的百姓俱都愁云惨淡,恐怕也是担心这场雨。说来晋阳最近两月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,地里的庄稼都恹恹受了影响。若放在平时,众人看到下雨必然高兴。但现在大家抛家舍业行至半路,连即将要收割的庄稼都顾不上,只恨不能立刻前往安北,却是最怕下雨。一旦下雨受凉生病是小事,耽搁了行程反倒是大伙最担心的。 “云聚未必有雨,说不定待会云层便散开了。”李流光安慰道。 安公打起精神,道:“小郎君说的是,现在还未下雨,老朽有些杞人忧天了。走,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个人,何览何参军。他昨日便想认识两位小郎君,可惜事务繁多,一直到现在才腾出时间来。” 安公虽是拉着李流光,却是对着李流光同沈倾墨两人说。李流光不太熟悉大唐官制,不知道参军是几品。但何览既是能带人深入晋阳筹集粮草,想必是郭凤虏的心腹。他想着日后要暂居安北,提前同安北军打好关系也很有必要,说不得日后便有用上的一天。 再者安公好意,李流光也不欲拒绝。念头闪过,他扭头看了沈倾墨一眼,却是担心沈倾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。沈倾墨猜到李流光的意思,冲着他微微一笑,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。 李流光:“……” 三人很快见到何览。对方看着二十出头,剑眉入鬓,神采奕奕。何览大概是听说了正郎的事,特意拉着薛扬一起作陪。虽然沈倾墨同李流光看着年岁都不大,何览却并未小视二人,而是客气地同两人招呼起来。他言谈风趣,说话间八面玲珑,又带着塞外的豪迈,十分讨人喜欢。 说到兴起处,何览提到了几日前发生在代州的事。传言圣域术士出现,以面粉燃火,烧掉了大半个回鹘大营。他边说边不动声色观察着李流光同沈倾墨的反应。但两人却似听得津津有味,李流光还多问了一句,“真是圣域术士?” 何览判断不出二人的心思,同安公交换了一个眼神,点点头,发自内心感慨道:“除了圣域术士,还有什么人会有这般莫测的手段!”说到这里,他玩笑道:“安公这次帮着安北军筹集了数千石粮草,其中黍粉为多数。代州事情一出,我手下的人再不敢燃明火,就怕一个不小心同回鹘一个下场。” 尽管隐隐猜到何览这番话是在试探自己,但听到他这么说,李流光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他并非故意瞒着众人,初始只是出于谨慎,后来遇到安北军则是因为双方立场不同。毕竟郭凤虏反了,他和沈倾墨的身份天然便站到了郭凤虏的对面。以后的事如何不好说,眼前承认身份未必是好事。 沈倾墨显然也这样想,全程一副低调沉默的样子。看的何览忍不住嘀咕,李流光有圣域背景猜不透身份,但受伤的小郎君安安静静,怎么也不像是传言中那个飞扬跋扈的沈倾墨?他将搜集到的信息过了一遍又一遍,似乎也只有沈倾墨最合适,但……何览想了想,故意地将话题引到了这次筹粮身上。 自长安克扣安北军军饷以来,粮草供应平日便颇有些捉襟见肘,不过是郭凤虏一力勉撑而已。及至这次长安压了去年的军饷不给,安北军看着便要撑不下去了。郭凤虏往长安派了十几拨人,得到的消息俱是且等一等。从年初等到现在,安北军等的眼都要红了。若非安公高义,出钱出力帮他们筹集粮草,安北军恐怕就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。 说到这里,连一向板正的薛扬都忍不住低声骂了句,“圣人昏聩,国将不国!” 李流光心中叹了口气,觉得薛扬骂的一点没错。但他顾忌着沈倾墨,却不好说什么,只是隐晦地看向沈倾墨。哪想一直沉默的沈倾墨反倒是笑笑,跟着道:“圣人昏聩又荒淫好色,你骂的倒也不错。” 他神情平淡,全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。李流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,余下的便全是复杂。就连何览同薛扬都一时说不出话来。两人出身安北军,骂几句圣人也算情有可原。可沈倾墨看着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,同圣人又有什么仇怨?还是安公最先反应过来,掩去了眼中的古怪,哈哈笑着岔开话题。 不过如此一来,何览倒是不再怀疑沈倾墨的身份。须知沈倾墨是圣人私生子天下皆知,何览想着父子君臣,总不会有人这样说自个的父亲。 几人又说了几句,看天色太晚便各自散去。薛扬一路陪着李流光将沈倾墨送回到马车。趁着李流光外出打水,他犹豫地拍了拍沈倾墨的肩膀,正色道:“这里远离长安,便是骂几句圣人也不打紧。但我